1、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尼克松政府的东亚战略转型与韩朝关系缓和摘要：20世纪70年代初，在冷战局势缓和的国际背景下,韩朝双方进行了首次对话。美国对此次韩朝对话持支持态度。然而，由于美韩两国对朝鲜半岛事务的战略认知不同，在对话进程中美韩同盟内部多次出现步调不一致的情况。随着朝鲜半岛冷战“本土化”趋势的加强，美国为了保证韩国安全并遏制朝鲜，最终选择维持驻韩美军数量，同时援助韩国进行军事现代化建设。相应的，韩国为自身发展谋求了更多的利益和空间。美国在韩朝对话期间的政策选择和回旋余地，与其作为超级大国的实力和地位并不成正比，而美国政策本身的矛盾性又加剧了韩朝双方的冷战竞争。华盛顿最终未能阻止韩朝关系再度
2、恶化，半岛局势走向与美国的政策目标背道而驰。关键词：美国东亚战略；韩朝关系；朝鲜半岛；冷战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美国东亚战略转型的国际背景下，朝鲜半岛南北双方结合自身安全需求，首次尝试对话接触，韩朝两国在长时间对峙后一度呈现缓和之势。近年来，国内外学者主要从两个角度就此次韩朝关系缓和的相关问题展开研究：一是韩朝对话的具体过程及双方各自的政策；二是围绕中美关系，揭示20世纪70年代初韩朝对话过程中外部大国因素的影响。由于多国档案的解密，以“去中心化”为特征的“冷战史新研究”兴起，学者们的关注点越来越多地从强调大国的主导性转而关注中小国家的自主性。参见美夏亚峰：英美学术界冷战史研究二十年
3、回顾、批判与展望，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1期；沈志华：近年来冷战史研究的新趋向，社会科学战线，2012年第6期；陈兼、余伟民：“冷战史新研究”源起、学术特征及其批判，社会观察，2003年第2期；戴超武：“新冷战史”与当代美国外交史学思潮，美国研究，1999年第1期，等等。冷战不同时段下中小国家与大国在对外政策方面的复杂互动，值得学界进一步考察。在此背景下，本文注意到，在20世纪70年代初，维持半岛和平稳定是美国对韩政策的主要目标，而韩朝对话进程却与美国的设想和目标背道而驰。美国在此进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发挥了什么作用？本文拟利用美国档案，辅之以东欧、韩国等多国多边档
4、案，对20世纪70年代初朝鲜半岛局势的变化与美国政策的调适进行探究，借此呈现朝鲜半岛冷战“本土化”的加强，以及美国的朝鲜半岛政策在落实能力上的有限性。一、美国东亚战略转型与韩朝对话启动20世纪60年代末期，林登约翰逊政府就已经开始着手思考调整对韩政策，其对“青瓦台危机”和“普韦布洛”号事件的反应体现了美国对朝鲜半岛军事干涉的有限性。参见梁志：1968年“普韦布洛”号危机初期的美苏交涉，俄罗斯研究，2011年第4期；梁志：1968年朝鲜半岛紧张局势与美韩信任危机，徐蓝主编：近现代国际关系史研究第7辑，世界知识出版社2015年版；冯东兴：尼克松政府撤退驻韩美军问题述论，军事历史研究，2015年第4
5、期，等等。在尼克松入主白宫后，美国东亚战略的收缩和东西方关系的明显改善，则开启了美韩同盟的一场信任危机。在1969年1月20日的就职演说中，尼克松总统释放出改善美苏关系的信号。参见RiChardNiXon,aInaugura1.Address,TheAmericanPresidencyProject,January20,1969,https：/www.presidency,ucsb.edu/documents/inaugura1.-address-1.,2023-08-01.2月13日，苏联大使多勃雷宁(AnatO1.yDObrynin)向美国国务卿罗杰斯(WiHiamPierCeRogerS
6、)表示，苏联接受尼克松总统关于美苏关系的看法，并希望双方就共同关注的问题召开协商会议。wEditoria1.Note,February13,1969,inForeignRc1.atIonsofthc1.nItedStates(hereaftereitedasFR1.S),1969-1976,Vo1.12,Soviet1.nion,January1.969-0ctober1.970,Document12,WashingtonD.C.：UnitedstatesGovernmentPrintingOffice,2006,p.30.在此后一年中，两人就美苏之间的实际问题进行了密切沟通，初步奠定了缓和局
7、势的基础。美亨利基辛格著，陈瑶华等译：白宫岁月：基辛格回忆录第1册，世界知识出版社1980年版，第150T51页。此外，在尼克松和基辛格的大战略中，中国被纳入国际体系中，与美国、欧洲、苏联和日本共同构成五大力量中为对汉城安全的漠视。邓峰：美国与EC-121危机对1969年美国大型侦察机被朝鲜击落事件的研究，世界历史，2008年第2期，第17页；梁志：美国东亚战略转型与韩国的应对，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5期，第44页。“EC-121事件”刚告一段落，美国又着手计划缩减驻韩美军。1970年3月20日，尼克松总统签发第48号国家安全决议备忘录，决定到1971年底从韩国撤出两
8、万驻韩美军。mNationa1SecurityDecisionMemorandum48,March20,1970,inFRUS,1969-1976,Vo1.19,part1,Korea,1969-1972,p.148.韩国对美国单方面决定撤军感到意外。为此，韩国总统朴正熙于1970年4月20日致信美国总统，希望美国不要减少在韩国的军事存在。在同年7月23日召开的檀香山会议上，韩国军方再次提议，在美韩双方就韩国军事现代化问题达成一致之前，不要缩减驻韩美军，并以撤回驻越南的韩国军队相要挟。但美国并未就撤军问题做出让步。Te1.egranFronitheCommanderinChief,Pacifi
9、c(McCain)IotheDeparInientofState,Ju1.y23,1970,inFRUS,1969-1976,Vo1.19,parti,Korea,1969-1972,pp.170T73.经过几番谈判，韩国最终妥协。1971年2月8日，双方政府发表联合声明，表示就缩减驻韩美军问题达成一致。uMemorandumofConversation,June1.6,1966,inFRUS,1964-1968,Vo1.29,part1,Korea,document86,WashingtonD.C.：UnitedstatesGovernmentPrintingOffice,2000,.141
10、142,177-178.美国在朝鲜半岛突发事件中的有限反应，以及在缩减驻韩美军问题上日趋强硬的立场，使韩国的不安全感和独立倾向不断加强。为了适应美国东亚战略的转变并满足本国安全需求，韩国开始转变外交政策。朴正熙在1970年8月15日的“解放日”讲话中，首次讨论了同朝鲜进行人道主义“和平竞争”的问题，并提出了一项新的统一政策：如果朝鲜愿意放弃武力，承认联合国，韩国将努力分阶段消除南北方之间的人为阻隔。ChristianF.OstermannandJamesF.Person,TheRiseandFaI1.ofDetenteonTheKoreanPeninsu1.a,1970-1974,Part1
11、WoodrowWi1SonTnternationa1.CenterforScho1.ars,https：www.Wi1.soncenter.orgpub1ication/1he-rise-and-fa1.1.-detentc-the-korearrpcninsu1.aT970T974,2023-08-02；曹中屏、张琏瑰：当代韩国史(19452000)，南开大学出版社2005版，第615页。而对于此时的朝鲜来说，其一直奉行的激烈对抗政策也收效甚微。梁志：协调与猜忌1969年EO121事件前后的美韩关系，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5期，第41页；朝鲜劳动新闻就尼克松和佐
12、藤会谈发表评论，人民日报，1969年11月27日，第6版;抗议佐藤同尼克松加紧军事勾结侵略亚洲的阴谋，光明日报，1969年11月28日，第4版。随着东西方关系日趋缓和,苏联和中国对朝鲜冒险行为的支持也变得极为有限。因此，朝鲜接过韩国抛出的橄榄枝，转而利用缓和局势向美国施压，督促其从韩国撤军。Woodrowwi1.son1.nternationaicenterforScho1.ars,NorthKorea1.nternationa1.Docurnenta1.ionProjectWorkingPaer,Document28,https：www.Wi1.soncenter.orgpub1icatio
13、n/new-evidence-inter-korean-re1ations-1971-1972,2023-08-09.在1971年4月朝鲜第四届最高人民会议第五次会议上，朝鲜外务相许钱提出朝鲜半岛和平统一的“八点”纲领，提议在没有外部势力干预的情况下，在民主基础上自主地解决半岛统一问题。许钱外务相在朝鲜第四届最高人民会议第五次会议上作关于当前国际形势和促进祖国的自主统一问题的报告，人民日报，1971年4月17日，第4版。但此时韩朝双方仅表达了缓和的意向，并未在实际行动上取得突破。1971年7月，继基辛格秘密访华后，尼克松公开宣布将于翌年访问中国。如此一来，对于韩国来说，中美缓和极有可能促使美军
14、继续撤出，一旦朝鲜半岛发生战争，美国可能不会自动卷入冲突。对于朝鲜来说，金日成很快看到了利用中国督促美军撤离韩国的机会。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年谱(1949一1976)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年版，第469页；夏亚峰：革命与缓和：中美和解进程中的中国对朝政策(19701975)，第32页；沈志华：面对历史机遇：中美关系和解与中朝关系(19711974)，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1期，第5页。中美关系的迅速回暖客观上促使韩朝加快了缓和的步伐。1971年8月6日，金日成在讲话中首次表示愿意同“南朝鲜”进行接触。Chrono1.ogyofMajorDpRKpropo
15、sa1.sforTa1.ksWithSeou1.,”FoiACo1.1.ection,Jne23,2015,https：www.cia.gov/1ibraryreadingroom/document/0005309523,2023-08-10；曹中屏、张琏瑰：当代彝国史(19452000)，第622页。韩国中央情报部部长李厚洛(1.eeHURak)当天便通知美国驻韩大使威廉波特(WiI1.iamJ.Porter),韩国红十字会预计将于8月12日举行记者招待会，宣布韩国与朝鲜将就离散家属问题进行会谈。波特大使同意这一倡议，并表示这将在韩国国内及国际上产生良好的效果。uTe1.GgraniEron
16、itheE11bassyinKoreatotheDeparInientofState,“August31,1971,inFRUS,1969-1976,Vo1.19,parti,Korea,1969-1972,p.268.在得到美方肯定之后，韩国红十字会主席崔德信(ChoeDuseon)于8月12日正式提议韩朝双方红十字会代表会晤，共同致力于帮助因朝鲜战争而失散的家庭成员重新团聚。“NewDeve1.OpinentsConcerningtheIssueoftheCnitingoFKoreaandReIatiOnsbetweentheDPRKandSouthKorea,ugus116,1972,i
17、nChristianF.OstermannandJamesF.Person,TheRiseandFaI1.ofDetcnteonTheKoreanPeninsu1.a,19701974,part3,p.176.经过三次会议协商，1971年9月20日，韩朝红十字会预备性公开会谈开始，重点是确定正式会议的程序。“NewDeve1.OpmentsConcerningtheIssueoftheCnitIngofKoreaandRe1atiOnsbetweentheDPRKandSouthKorea,nugus116,1972,inChristianF.OstermannandJamesF.Person
18、TheRiseandFa1.1.ofDetcnteonTheKoreanPeninsu1.a,19701974,part3,p.177；梁志：20世纪70年代初韩朝关系的缓和及其影响，首都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4期，第21页。与此同时，韩国继续保持着同美方的密切沟通。在同波特大使的午餐会上，李厚洛再次询问美国对红十字会会谈的态度。波特大使依旧给予了积极回应，认为韩国的主动行动可被视为韩国成熟和自信的表现。uTe1.egraniErointheEinbassyinKoreatotheDepartnientofState,“August31,1971,inFRUS,1969
19、1976,Vo1.19,part1,Korea,1969-1972,p.268.同时，美国国务院也密切关注着韩朝的首次对话。1971年9月23日，美国国务卿罗杰斯在与韩国外长金溶植(KimYong-Sik)的谈话中鼓励甫北对话继续进行，并表示这将缓和半岛紧张局势，同时有利于韩国构建良好的国际形象。uTe1.egraniEromtheDepartmentofStatetotheEinbassyinKorea,“September23,1971,inFRUS,1969-1976,Vo1.19,part1,Korea,1969-1972,p.279.可以说，自韩朝对话开始，美方便持有积极的态度。从
20、美国的角度来看，其对韩政策更多的是服从于改善中美关系的需求，为即将到来的尼克松访华奠定广泛基础。与此同时，为了降低中美对话对韩国造成的影响，安抚朴正熙对美国继续撤军的忧虑，推动韩朝对话继续进行，美国多次向韩国表示：在与中国的对话中不会牺牲韩国的利益，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在1973年7月之前美国不会制订任何削减驻韩美军的计划。Te1.egraniFromtheDepartinentofStatetotheEinbassyinKorea,”SePtember23,1971,inFRUS,1969-1976,Vo1.19,parti,Korea,1969-1972,p.279；uTe1.egramFr
21、omtheDepartmentofStatetotheEnibassyinKorea,“September28,1971,inFRUS,1969-1976,Vo1.19,part1,Korea,1969-1972,p.281；“1.etterFrompresidentNixontoKoreanPresidentPark,November29,1971,inFRUS,1969-1976,Vo1.19,parti,Korea,1969-1972,p.293；uTe1.egraniFromtheEnibassyinKoreatotheDepartmentofState,”December13,197
22、1,inFRUS,1969-1976,Vo1.19,parti,Korea,1969-1972,p.302.二、韩朝对话进程中美国政策的调适美国的保证似乎并不能打消韩国对所谓“朝鲜威胁”的顾虑。韩国虽然主动与朝鲜展开对话，却在对话过程中不断加强对“朝鲜威胁”的宣传，其目的有三个方面：一是加强韩国自身的社会凝聚力，维护朴正熙政权的稳定性；二是向朝鲜发出警告，形成威慑力量；三是试图在美国面前展现朝鲜的“真实面孔”，从而获得美国的安全保障，包括停止驻韩美军的撤出，以及加快对韩军事现代化援助的步伐。uTe1.egramFromtheEnibassyinKoreatotheDepartmentofSta
23、te,“December13,1971,inFRUS,1969-1976,Vo1.19,parti,Korea,1969-1972.302；Choi1.yong,uRe1.uctantReconci1.iation：SouthKoreasTentativeDetentewithNorthKoreaintheNixonEra,1969-1972,p.78.在此背景下，随着红十字会会谈的进行，朴正熙加强了对国内的控制。1971年10月15日，朴正熙发布卫戍令，命令首都卫戍部队进驻市内8所大学，加强对文教事务的控制。12月6日，朴正熙以防备朝鲜人民军“入侵”为由，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12月27
24、日，在排除反对党议员参与的情况下，韩国国会强行通过了国家保卫特别措施法，使得国内局势鞭然紧张。曹中屏、张琏瑰：当代韩国史(19452000)，第265-266、269页；uTc1.egramFromthcEnibassyinKoreatotheDcpartnientofState,”November3,1971,inFRUS,1969-1976,Vo1.19,parti,Korea,1969-1972,p.290.er3,September2009,document20,https：www.Wi1.soncenter.orgpub1.ication/new-evidcnce-inter-kor
25、ean-re1ations-1971-1972?co1.1.ection=15234,2023-08-15；MemoranduniEromJohn1.1.Ho1.dridgeoftheNatiOna1.SecurityCounci!StafftothePresidents.ssiStantforNationa1.SecurityAffairs(Kissinger),inFRUS,19691976,Vo1.umeE-12,WashingtonD.C.：CnitedstatesGovernmentPrintingOffice,2010,document234.此次韩国访朝为美国进一步分析朝鲜的意图
26、提供了重要信思，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美国对朝鲜的态度。据李厚洛回忆，在会谈中，朝鲜代表多次强调朝鲜将不会再次发动“朝鲜战争”，并提议组建一个联合委员会以协调南北关系。得到这些信息之后，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随即展开讨论：首先从中国方面考虑，在中美关系正常化之后，中国支持朝鲜进行武装行动的可能性将大大降低。其次从朝鲜自身发展来看，其国民生产总值的15与都用于国防开支，是世界上安全负担最沉重的国家之一。从长远来看，朝鲜会逐渐将资源从国防转移到经济发展上来，以满足民众对消费品日益增长的需求。最后，从国际层面上考虑，韩朝双方都不想承担阻碍和平交流的责任，因此双方的对话将会继续进行去。“Memorandun
27、iFroniJohnA.Froebe,Jr.,OftheNationaisecuritycounciistafftothePresidentsAssistantforNationa1.SecurItyAffairs(Kissinger),nMay12,1972,紧急措施令，规定禁止批评政府，并设立一个特别军事委员会，审判被控违反紧急令的个人。然而，韩国国内动乱依旧屡禁不止。到8月25日，韩国全国范围内的反抗集会已在10个主要城市爆发，参与人数达150万人。曹中屏、张琏瑰：当代韩国史(19452000)，第303-306页。与此同时，朝鲜再次转向强硬的对抗政策，南北方军事冲突频发。1973年10
28、月，朝鲜对联合国军司令部控制的黄海上的五座岛屿发起军事和政治攻势。Woodrowwi1.son1.nternationaicenterforScho1.ars,AfterDetente：IheKoreanPeninsu1.a,1973-1976,https：/www.wi1soncenter.orgsitesdefau1.t/fi1.esmedia/documents/pub1.ication/2011._COHC_BB_Part_1._Front_MHtter.pdf,parti,2023-09-01；梁志：20世纪70年代初韩朝关系的缓和及其影响，首都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
29、8年第4期，第24页。朝鲜半岛局势的急转直下显然是美方不愿看到的。美国一方面尽量安抚韩国，以免其过度夸大朝鲜的侵略威胁，另一方面努力维持半岛军事平衡和外部大国关系的稳定。1973年11月Io日至14日，基辛格访问北京，进一步确认了中国不会支持朝鲜发动军事行动。H月28日，联合国大会通过了一项决议，希望韩朝双方继续对话，扩大在各个领域的交流与合作，以加快实现朝鲜半岛的独立与和平统一。然而，朝鲜对恢复南北对话并没有表现出兴趣。mTe1.egramfromtheAmeriCanEmbassyinSeou1totheSecretaryofState,Junc1.9,1974,inAD,Document
30、Nunibcr:1974SE0U1.03939,p.2.在回国后不久，基辛格根据他本人掌握的情况，建议总统拟定一份关于朝鲜外交政策的国家安全保障机制文件。12月31日，该议题以第190号国家安全研究备忘录(NSSM190)的形式下发给国务卿、国防部长和中央情报局局长，命令其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相关工作。备忘录的具体内容包括：制定外交战略的一揽子谈判方案，包括替代停战协定的安排及联合国支持的新的军事安排；在国际上寻求主要大国协商谈判；处理美韩军队未来指挥权关系的问题；日本相关基地的使用权问题。在开展这项工作时，其前提为假定美国的军事存在和对韩援助水平不会发生重大变化。参见Nationa1.Se
31、curityStudyMemorandum1.90,Washington,December31,1973,inFRUS,1969-1976,VO1.E-12,DocumentsonEastandSoutheastAsia,1973-1976,document248.这表明，美国认识到韩朝双方通过直接对话解决半岛和平统一问题是非常困难的，而争取大国协商谈判，维持美、日、韩联合军事防御体制及美国在韩国的力量存在，或许是维持半岛稳定的长久之计。1974年，朝鲜半岛局势持续恶化，南北方多次发生海上冲突。当年11月，韩国巡逻队在非军事区附近发现了朝鲜的第一条隧道，随后更多的隧道被发现。Woodrowwi
32、1.son1.nternationaicenterforScho1.ars,AfterDetente：theKoreanPeninsu1.a,19731976,Part3,pp.6-12；朝中社、朝鲜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和劳动新闻发表声明和评论谴责朴正熙集团又派间谍船进行侦察挑衅朝鲜海军舰艇采取自卫措施粉碎南朝鲜当局的罪恶行径，人民日报，1974年2月18日，第6版；梁志：20世纪70年代初韩朝关系的缓和及其影响，首都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4期，第24页。为了防止朝鲜半岛再次发生敌对行动，1975年1月8日哈比卜向朝鲜方面提议缔结一份双方互不侵犯协定，然而平壤并未予以回应。
33、Te1.egranifromtheAinericanEmbassy1.nseouitotheSecretaryofState,nJune19,1974,inAAD,DocumentNumber:1974SE0U1.03939,P.3.美国国务院此时也加快了援助韩国实现军事现代化的进程。1974年10月，美国通过第211号国家安全研究备忘录（NSSM211）,并于1975年1月9日以题为“韩国军队现代化计划”的第282号国家安全决议备忘录（NSDM282）的形式颁布，涉及三个方面：在对韩军售取代无偿军事援助问题上，美国计划在1976财政年度提供军事援助7500万美元，对韩军售1亿美元，1977
34、财政年度军事援助减少到5000万美元，对韩军售增加到1.5亿美元；在军事援助的问题上，美国计划在1977财政年度之后，继续为小型军事援助项目提供低水平拨款；在向韩国提供高性能飞机问题上，美国预计在1975年3月3日之前提交对“朝鲜威胁”和韩国防空需求的评估，同时应避免刺激朝鲜半岛的军备竞争。参见wMemorandumfromthcPresidentsAssistantforNatiOna1.SecurityAffairs(Kissinger)tOSecretaryofDefOnseSch1.esinger,“0ctober8,1974,inERUS,1969-1976,Vo1.E-12,Doc
35、umentsonEastandSoutheastAsia,19731976,document257；wNationa1.SecurityDecisionMemorandum282,January9,1975,inFRUS,1969-1976,Vo1.E-12,DocumentsonEastandSoutheastAsia,1973-1976,c1.ocumcnt262.除了在韩国国内促进其军事现代化发展、维持半岛军事平衡外，美国在国际上寻求大国协商谈判的想法也逐渐成熟，最终以基辛格“交叉承认”(CrossRecognition)的形式明确提出。其实，基辛格早在1971年接受采访时，就表达了希望
36、构建一个更加稳定、更少危机、较少依赖于某一权力的国际体系，JeremiSuri,uHenryKissingerandAmericanGrandStrategy,”in1.7redrik1.ogeva11andAndrewPreston,Nixoninthewor1.dAinericanEoreignRe1.ations,1969-1977,Oxford：OxfordUniversityPress,2008,p.68.即通过大国谈判合作构建战略均势。结合朝鲜半岛特殊的地缘政治形势，1972年4月14日，国家安全委员会委员约翰霍德里奇提出：在美国方面人员大量访问朝鲜之前，应该先促进韩国和中国、苏联
37、的接触。uMenioranduinofConversationt,Apri114,1972,inFRUS,1969-1976,Vo1.19,parti,Korea,1969-1972,p.332.1973年12月31日，第190号国家安全决议备忘录明确提出在国际上寻求主要大国协商谈判。参见“NatiOnaisecuritystudyMenioranduni1.90,“Washington,December31,1973,inFRUS,1969-1976,Vo1.E-12,DocumentsonEastandSoutheastAsia,1973-1976,document248.1974年11月
38、22日，福特总统在同朴正熙总统的谈话中表示，“迅速扩大日朝关系将无济于事，因为这会破坏以建设性方式解决南北问题所需的平衡。美国已经敦促日本不要扩大与朝鲜的关系，除非中华人民共和国、苏联与韩国建立联系”。参见MemorandumofConversa1.ion,Apri1.141972,inFRUS,1969-1976,Vo1.19,parti,Korea,1969-1972,p.332；uMemorandumofConversation,November22,1974,inFRUS,1969-1976,Vo1.E_12,DocumentsonEastandSoutheastAsia,1973-1
39、976,document248anddocumcnt258,1975年9月22日，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在联合国第三十届大会上发表演说，正式提出“交叉承认”的构想：中国和苏联承认韩国为合法国家，作为相应的回报，美国和日本承认朝鲜，韩朝同时加入联合国。参见Chin-WeeChung,“AmeriCan-NorthKoreanReIations,inYoungnokKooandDae-SookSuh,KoreaandtheUnitedStates：ACenturyofCooperation,Hono1.u1.u：IniversityofHawaiiPress,1984,p.173；王传剑：双重规制：冷战
40、后美国的朝鲜半岛政策，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版，第46页；朱芹：周边大国在交叉承认韩朝问题上的博弈，中国朝鲜史研究会、延边大学朝鲜韩国历史研究所：朝鲜韩国历史研究第11辑，延边大学出版社2011版，第439页。虽然交叉承认在短时间内难以实现，但却是美国和韩国努力促使周边大国事实上承认“两个朝鲜”的漫长道路的开始，是为韩国营造一个和平的周边环境的新尝试。结语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东亚战略的转变是韩朝展开对话的重要动因之一。在外部大国关系明显缓和的国际局势下，朝鲜半岛南北双方进行了对话。美国作为第三方并未直接参与对话，但却是影响对话进程的重要因素。在尼克松的缓和战略下，维持朝鲜半岛和平与安全是美
41、国半岛政策的首要目的。因此，美国对韩朝对话始终持支持态度。然而韩国一方面顺应美国的政策，另一方面继续强调“朝鲜威胁”，目的是维持美国的安全保障和促进本国军事现代化建设。由此，在韩朝对话进程中，美韩同盟内部多次出现步调不一致的情况，即美国更加主动，而韩国则相对谨慎保守。美韩分歧的根本原因在于双方对朝鲜半岛事务的战略认知不同。美国更多的是着眼于整个国际战略局势，从国际体系层面思考朝鲜半岛的和平稳定；韩国则是从自身实力、“朝鲜威胁”及美国安全保障的角度进行考量，其中美国的安全保障被韩国视为对朝鲜形成威慑的主要力量。从朝鲜的角度来看，驻韩美军的存在一直被其视为朝鲜半岛和平统一的最大障碍，“Tc1.cg
42、ramfromEmbassyofHungaryinNorthKoreatotheIIungarianForeignMinistry,“December12,1970,inChristianH.OstermannandJamesF.Person,TheRiseandFa1.IofDetenteonTheKoreanPeninsu1.a,19701974,part3,p131.督促美军从韩国撤出是朝鲜开展对话的主要目标之一。由此看来，美国虽然积极支持韩朝关系缓和，但驻韩美军俨然成为韩朝对话的主要分歧之一。在美韩博弈中，韩国较好地使用了“朝鲜威胁牌”，阻止了驻韩美军进一步撤出，加快了军事现代化建设进
43、程，为自身发展争取了更多的利益和空间，达到了“以小搏大”的效果。美国的半岛政策是在韩朝双方激烈竞争的背景下调整演变的，其政策逻辑的矛盾性及落实能力的有限性，深刻地表明这一时期朝鲜半岛冷战的本土化趋势。在这一过程中，美国政策选择和行动的余地较小，与其超级大国的实力和地位不成正比。美国与韩朝双方在20世纪70年代初的互动，也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此后美国的朝鲜半岛政策。NixonAdniinistrationsstrategicTransformationinEastAsiaandtheD6IenteontheKoreanPeninsu1.ainEar1.y1.970sZIIENGAn-guangAb
44、stractThedetenteontheKoreanpeninsu1.aintheear1.y1.OTOswasastrategicshiftmadebyDPRKandROKcombiningwiththeirowndeveIopmentdemandsundertheinterna1.iona1.backgroundof1*meriCanEastAsIastrategictransforniation.ThecnitedStateshada1.waysbeensUpportiveoftheinter-Koreandia1.ogue,buttheU.S.-RoKa1.1.iancehadrep
45、eated1.ybeenatoddswitheachotherduetodifferentstrategicunderstandingofKoreanaffairs.InordertoensureRoKssecurityandcontainDPRK,Iheunitedstatesfina1.1.ychosetoniaintainthe1.eve1.of1.StroopsinROK,whiIeassistingherinmi1itarymodernization.According1.y,RoKhadsoughtmorebenefitsandspaceforitsowndeve1.opment.
46、BeCauseofthe1.oca1.izationoftheco1.dwarontheKoreanPeninsu1.a,thespaccofmericanpo1.icyandactionwas1.imited.ThccontradictionoftheUniIedStatespo1.icyitseIfhasintensifiedthecoIdwarco11etitiOnbetweenthetwosides.Fina1.1.y,Americaspo1.iCyofinterventiOncannotchangethedirectionofthedeterioratingsituationontheKoreanpeninsu1.a.Keywords：AmericanEastAsiastrategy；ROK-DPRKre1.ationship;KoreanPeninsu1.a;Co1.dW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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