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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页 桥，摆渡 特征码 mGOooVatgPUePdlJazhU 桥，摆渡 一条河。确切地说，就在离家不远的小山坡下。这条河叫洣江， “洣”左边是水旁，右边是大米的米。 “水米之乡”就是这条河 全部的期望。这条河，这条称之为江的河缠绕着小村落，也割 断了走向村外的路。一条河，一座村落，一座小山，对外面的 世界来说，有点水墨中国风是极富有诗情画意的。不知从什么 时候起，我对这里发生的一 切变得陌生。我熟悉的东西都渐渐远去，留下的是一堆一堆没 有温暖的石头。 一 我常蹲在小山坡上，静静注视着洣河用一道不规则的弧线 从脚下流过，可能力量实在很小，终究留下了一片尚未侵扰的 沙洲。 刻意作弄我的老
2、天爷把慈祥的老外婆安排住在了对岸，要 第 2 页 过对岸必须绕过村头的小山坡，走上一段路，到渡口坐船。可 偏偏那摆渡的老头“面目可憎” 。每逢和家人到对岸的集镇赶集， 我都会看到他裹着黑黑的白毛巾。猫在黑黑的船舱里，冷冷的 看着我。吓得我只能往母亲背后躲。母亲嘱咐我以后见了要叫 他“猪狗爷爷” 。上了船的人，都好和他逗逗乐，说一些半荤不 素的话，可能是习以为常，他总是嘿嘿的乐，尴尬地躲到船尾 撑杆去了。 我常想人都有名字，唯独他的很是奇特，仿佛来自另外一 个世界。春去秋来，我总能看到他在一阵吆喝声中，把人群从 这头送到对岸，碰到婚嫁喜事人们自然也会额外的送上一份 “喜事” 。母亲说，这是规矩，
3、村里头他的辈分高，摆渡很清苦。 我常常不以为然。总觉得站在船头撑船是一件太诱惑的事情。 竹竿握在手里，掉转船头，向对岸驶去。仿佛是指挥千军万马 的将军。我总是期待，自己可以撑一回船，这样的愿望一旦存 在，船、猪狗爷爷自然也变得亲切。现实是，我没有力量去握 住船头高高耸立的竹竿。这可是一件令人丧气的事情。可是我 知道，去对岸的中心小学读书的时候，就是我的机会了我 掰着手指盘算着，希望总是在不经意来临。 一个午后，我终于走向了船头，一个战士始终要面对他的 敌人。渡口没人，没有人和我争抢船头的位置。 “猪狗爷爷”如 同往常一样猫在船舱。撑船的技巧其实并不复杂，要的是胆识 和力量。既然要来撑船，胆识自
4、然不小，这可是期待已久的事 第 3 页 情。力量暂时是无法改变的，毕竟年少，可是积聚已久的微小 力量最终也会爆发出大的能量。我努力着拔出了插在船头长长 的竹篙，像一位拔剑出鞘的将军。河水很平静，清澈见底。 “猪 狗爷爷”并不介意我“胆大妄为” ，索性爬出船舱笑眯眯的一边 在转舵一边吆喝着， “不要太使劲，握紧竹篙抵着河床，人往船尾走” “左满舵” “不要怕” 河水闪着零零波光向我微笑，我的脚下是驶向对岸的 船 二 村里要集资建一座桥。父亲和他的同伴们自然充当了重要 角色，一生中做一件大事的使命感仿佛让他变得更有力量。打 报告，找设计，请施工队，挨家挨户凑集资款一切的琐碎 事情都围绕着一座桥而展
5、开。我幻想着一座桥可以给这里的人 们带来改变，让对岸不在遥远；让乡亲们得到更实实在在的实 惠；让老外婆离我更近一点那时，远离了家乡，我生活在 另一种城市。一日，收到父亲的来信，信中夹着一张照片 一座建好的桥。握着照片，仿佛看到一座村落百年的过往。 桥 终于竣工了，市长也屈尊来了，庆祝一座改变命运的桥。人们 第 4 页 欲望的匣子刹那间打开了。 人们最终选择了高大坚固的石桥，走在桥上的人得意极了， 如同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这也不怪他们，高兴是自然的。虽 然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桥，如果按照现如今的审美观来讲，它 当然是极其没有情趣。一片的灰色调，为了节省开支，索性连 最基本的抛光处理都省了。所以看上
6、去像上了年纪走不稳的老 人。踉踉跄跄的横卧在洣河上，继续着人们的期望。 “有桥了，这辈子再也不用等该死的船了” “我也可以讨婆娘了” 总而言之，有了桥，村里的人们欢天喜地。 “猪狗爷爷”也 跟着大伙笑眯眯的抽着烟袋。那条通往渡口的路也最终改了道， 人们喜欢新鲜事物，向往着另一种生活。于是索性不再从下面 走了，渡口渐渐失去往昔的热闹，再也听不到喧闹嘈杂的吆喝 声，船还是那条船，路还是那条路，人还是那些人，明天注定 承载了希望。昔日的摆渡人“猪狗爷爷”似乎面对这一切有些 不知所措。依然每天呆在船上，只可惜这是一个人的船，他的 船在桥底下，依稀可以听到来来往往的过桥脚步声，大家欢笑 着，并不会注意到桥下的摆渡人。 三 我常想，船和桥不应该成为对立的东西，没有船的桥似乎 第 5 页 也远离了水，它只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石块。我终究也告别了 船，摆渡人也最终要远离这个“世袭”的职位，我 再也看不到眯着眼，猫在船舱的“猪狗爷爷” 。再也不会“撑一 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 我的记忆也如同洣江的零零波光慢慢散去，唯有那个撑着 长篙的少年，眯着眼的 摆渡人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