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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页 遥望生父母的坟墓 特征码 LJuKlqYKMyRlbNSUgttS 遥望生父母的坟墓 在我住所的东侧，有一条南北方向的环城公路，公路那边 是一片很广阔的庄稼地，在这片庄稼地的东北部依旧还是一片 庄稼地，只是其中掺杂着几条纵横交错的林带，在其中一条树 带的尽头矗立着一座杂草覆盖的土坟，这便是我亲生父母的坟 墓了。 土坟的四周是充满着生机的田野、蔬菜大棚、住宅楼、厂区和 地下翻腾着石油的油井。 在自家的后窗，秋冬时节，向远方眺望，便可影影绰绰的看见 那座沉睡着的生父母的坟茔。待春去夏来，则只能见绿绿的树、 绿绿的田野，只好凭感觉确定那坟的大致方位了。 关于生父母的故事儿，我过去是所知甚
2、少的，尽管这期间有人 怀着这样或那样的目的告之我身份的真象，但由于那时我年纪 小，或胆小怕事，竟没有勇气，也没有那个思想准备继续追问 事情的来龙去脉。养父母也没有将这件事儿的真相告诉我，当 然，这是有他们的考虑的，一则出于爱心，二则也是怕我经受 不住打击吧。 第 2 页 后来，我大些了，略有些记事的时候，在外受到这方面的困扰 也就多了。起初还很委屈地跑回家去哭，然而当一下子发现了 父母无比气愤和无可奈何，便将痛苦沉沉的压在心底，再也不 想为此事而扰乱父母那善良的心境了。 有一年的夏天，学校组织我们这些小学生去“热闹街”一户人 家接受忆苦思甜教育。当时老师称这位做忆苦思甜的老人为 “王瞎子” 。
3、待进入这位老人家的院落，大家都整整齐齐地席地 而坐，接着，老人便开始忆起了苦。这期间有位女老师在一边 看着我指指点点的，还有两位少女站在队伍的边缘观望。后来 才知道是在看我。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过后，还将 这事好奇地向其他人诉说。 参加工作后，年龄稍大一些了，便想着刨根问底，弄清自己的 身世，这时才明白，自己少年时听讲忆苦思甜报告的那位老人 便是自己的亲爹！而那两位少女便是我的亲姐姐！ 尽管这样，对生父母的故事还是知道的太少。 据说生父曾经是做小买卖的，担着八股绳的挑子，农村乡镇的 闯荡。有一天突然遭了胡子（土匪） ，挨了抢，于是便倾家荡产， 因此上了一股大火而双目失明，这大概是解放前
4、的事了吧。那 时，生母还是很年轻，很漂亮的，脑后梳着两根大辫子。这时， 有好心人劝生母再嫁，靠着瞎子啥时是个头呢。可生母却不为 所动，她义正辞严地说：“过去俺男人行的时候，也享了不少 福，现在他遇了难，咱咋能说扔就将他扔掉呢。 ”就这样，善良 第 3 页 的生母毅然决定领着几个不懂事的孩子，与父亲将日子捱了下 去。 生母怀我那年，正是三年困难时期，她老人家当时是妇女队长， 特别能干。就在分娩的前夕，还在农田里劳作。结果就在她发 现已有生产的前兆，急匆匆地回家后，却在生下孩儿后，因病 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生父死的那年，我大概是在初一读书吧。一天，养父有意无意 地告诉我“王瞎子死了” 。我当时听了
5、无动于衷，并没深想这事 儿与我有什么关系，过后才忽地想起我原来还听过这位老人作 的忆苦思甜报告呢。至今，我也猜不透当初为啥养父要念叨这 个对我而言应该是不幸的消息呢？是考验、是同情？或是别的 什么意思？实在费解。退一步讲，也许真是有意无意的吧，或 是有着什么测隐之心。 后来，从亲大姐口中得知，生父眼睛失明后，主要靠梳猪毛挣 钱养家。自生母死后，便领着年幼的大哥、大姐、二姐一起过 活，很是不容易呢。那时，自家有点啥好东西是绝对舍不得吃 的，总是用碗盛着东家、西家的送。每到年节，便由大姐搀扶 着，手里拿着一盒纸烟，到大队去逐个给人家点烟，感谢过去 的日子里人们对王家的关照。尽管这个举动包含着礼节、
6、回报 的成份，却也隐藏着淡淡的辛酸。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领着几 个不喑世事小孩子，就这样打发着时光。 生母的照片我是见过一次的，后来也想着要翻版一张留作纪念， 第 4 页 不知为什么大姐委托的那个人将照片弄丢了，落得现在连生母 的相貌也记不得了。关于生母，给我留下了很多缺憾。 第一次到生父母的坟上去是我 20 岁的那年，亲大哥领我去的。 当时好像是个黄昏吧，大哥先跪了下去，接着我才跪，然后又 燃了纸钱，摆了瓜果。我当时应该是很激动的，因为有点认祖 归宗的意思，但是仍然觉得很不自然，像是与生父母有着距离 似的。后来我才知道，尽管生父母生了我，但潜意识里总觉得 不如与养父母的感情深厚，其实这种想法到
7、底对否，一时也难 说得清。 以后的日子，我常独自去给生父母上坟，只有一两次是与妻同 去的。春节、清明、鬼节从不间断，开始觉得还是一种义务、 一种责任，后来便觉得是应该应份的了。因为自己心底里欠生 父生母的情呢，尤其是生母。于是，我常常自责：假如自己不 到这个世界上来，也许生母会健健康康的活着。大哥、大姐、 二姐也不致于过早地失去母爱，生父也不会过早地失去妻子。 然而，假如我不投生，会不会有另外一个生灵从生母体内脱胎 而出呢？很难说，但那样，若发生意外的话，至少痛苦内疚的 便不是我了，而如果真的也会发生意外的话，那个生灵会不会 具有我这样一个心态呢，实在是无法预料。 开始给生父上坟的时候，是偷偷
8、地去的。那时，养父母都健在， 他们还都认为我始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在这种情况下，我怎 好明目张胆地在家印纸钱，然后大摇大摆地去上坟呢！说啥也 第 5 页 不敢，或是实在不想伤二老的心。说句以心比心的话，他们也 不易啊。 就这样，为了躲开养父母的视线，便只好将纸钱拿到办公室去 印；或拿张纸币象征性地照一下；或买点商贩印刷现成的纸钱 来烧。对于自己这并不“光明磊落”的行为，有时觉得内心很 不安，认为这样有些对不起养父母，是对他们的伤害。随着时 光的流逝，这种感觉便渐渐的淡了。 后来，养父病故，养母将我身世的真相大白天下后，我也从未 在养母面提过半句去给生父母上坟的事。因为她老人家没下这 个指示，或是年纪大了想不到这件事，我又怎好大肆张扬这件 事呢？因为她老人家从来都对自己认祖这事儿耿耿于怀的，态 度始终忽左忽右。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人都有私心， 或大些、或小些而已。 后来，养母故去了，给生父母上坟的事，便不必再隐诲地进行 了。过去没人阻挡这件事，今后更不会有了。但是，上坟又能 表达什么呢？只是于内心有一点安慰而已。假如冥冥中真有灵 魂的话，那么自己这番孝心也是没有白费。说来说去仍有一丝 遗憾在脑际间荡漾，那就是关于生父母的事知道的实在太少、 太少了，否则这文字一定会作的更加丰满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