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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页 黄昏偶记 特征码 WynfFQKzFBjDqyhQlzBz 黄昏偶记 我看一个人进出图书馆,很少有像我这样有笑脸的，这大概是读 了什么沉重的启迪人性的书罢这种书近来好像有些 热门；又或者是作业太多的缘故。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碧 天如洗，阳光暖融，确实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可我没有和春天一起约会，因为马上就要考试了。我一样要花 一点钱、花很多时间在这些毫无必要的书上却仅为 了获得一张白纸。我虽然气恼，但总以为这是小事毕竟春 天才刚刚开始。属于假期的杭州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 ，可我已在千里之外的北京了。北京和杭州完全是两样。我们 总以为江南的三月，草长莺飞。仿佛此刻风沙肆虐的北 第 2
2、 页 京和杭州相比自然要逊色不少，可实际上，春的气息到处都是 一样的，黄土地上的春天也别有丰韵的。 吃完饭走回图书馆，天还很亮，东君的余威也还在。枯黄的草 地上有一只灰白相间的喜鹊绕着一只醉卧的狗儿慢慢蹦 跶。但很明显，两个暗地里用眼神在较量也许那狗支棱起 耳朵的一刻，他就飞了。近一点，靠人行道的一溜小土 堆上，也是一只黄狗，他蜷在土堆的凹处呼呼大睡，是个以天 为被的好榜样。这里简直是他的好窝了！ 日光照得我微微晕眩。黄昏、夕阳、黄狗、荒草地好像有 什么话要说。 “日之夕矣，羊牛下来”是谁吟诵了这句诗？ “日之夕矣，羊牛下括”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叫我。 我忽然想起一个小故事：说是李斯快要腰斩的时候
3、，还视他的 儿子， “我还想和你再牵着狗，一起出蔡东门打兔子 你说，这还可能吗？”语毕，两人嚎啕不已。哦，那么他一 定是记起了那许多个田猎归来的黄昏，想起了那久违的 家的温馨和穆。漫漫人生路，顶峰回望，这又如何能不动情？ 那么黄昏天然就是该和家园结合在一起的，因为二者都能给人 第 3 页 以莫大的安慰，感人至深，就像是李可染归牧图里 那两个牧童的回顾，所谓“夕阳牛背无人卧,带得寒鸦两两归” ， 所谓“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 候荆扉” 。 一天之中，黄昏最是敏感。因为这是昼与夜的结交，是白和黑 的融合。黄昏偏又有一点光亮，恍得人心神摇荡，于是 愁绪滋生了，所谓“天意怜幽草，人间
4、重晚晴” 。但黄昏绝不仅 仅是忧愁。林庚先生说， “黄昏的美感本来有浓厚的 彩色，但是人偏偏又有了迟暮之感，这便是颓废的开始。从颓 废之中而又生出一点爱来，这乃是人生的一点转机” 。 这不就是“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吗？“独立小 桥风满袖” ，是饱满的清冷寂寞，黄景仁也有“悄立市 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一样的感受；“平林新月人归后” 却仍不失带有一丝默默无言的温暖模糊的期待。实虚两 相对比，如何能不动人？至如李商隐“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 第 4 页 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则把那欣喜、迟暮、 若有所失等等，一点一点地糅合起来，深藏在那永恒安详、永 恒辽阔的暮色里，这也同样完美。 但这毕竟是春天的黄昏，哪怕是北国的冬的威力再加上一个黄 昏的沉重，也无法压制生命的勃发和家园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