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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耳出亡,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事在五年难，乃旦反。蒲城人欲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祿，享，受也。保猶恃也。疏享其生禄。正義曰：人以祿生，故謂之生祿。於是乎得人，以祿致衆。有人而校，罪莫大焉。校，報也。校音敎。吾其奔也。”遂奔狄。從者狐偃、趙衰、衰，趙夙弟。衰，初危反。顛頡、魏武子、武子，魏犫。頡，戸結反。犫，尺由反。司空季子。胥臣臼季也。時狐毛、賈佗皆從而獨舉此五人，賢而有大功。臼，其九反。佗，徒何反。,疏胥臣至大功。正義曰：胥，氏也。臣，名也。晉有臼邑，蓋食采於臼邑，字季子，而為司空之官，故名氏互見也。不言狐毛、賈佗而獨舉此五人者，賢而有大功
2、故也。顛頡歸晉，尋即被戮，而言大功者，當為從亡之時有大功也。晉語稱公子“長事賈佗”，佗非不賢，蓋傳文意之所在便即言之，未必五人皆賢於賈佗。,狄人伐廧咎如，廧咎如，赤狄之别種也。隗，姓。廧，在良反。咎，古刀反。隗，五罪反。下文皆同。疏注廧咎如至隗姓。正義曰：成二年：“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傳曰：“討赤狄之餘焉。”彼言“赤狄之餘”，知是赤狄之别種也。女曰叔隗、季隗，知為隗姓也。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盾，趙宣子。鯈，直由反。妻，七計反。下同。盾，徒本反。,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
3、木焉。言將死入木，不復成嫁。請待子。”處狄十二年而行。以五年奔狄，至十六年而去。請待子，絶句。過衞，衞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五鹿，衞地，今衞縣西北有地，名五鹿；陽平元城縣東亦有五鹿。乞食于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也。”得土，有國之祥，故以為天賜。塊，苦對反，又苦怪反。稽首受而載之。疏乞食至载之。正義曰：晉語云：“過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舉塊以與之。公子怒，將鞭之。子犯曰：天賜也，民以土服，又何求焉？天事必象，十二年必獲此土，二三子志之，嵗在夀星及鶉尾，其有此土乎！天以命矣，復於夀星，必獲諸侯。天之道也，由是始之。有此，其以戊申乎。所以申土也。再拜稽首，受而載之。”,及齊
4、，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四馬為乘，八十匹也。乘，繩證反。注及下皆同。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將行，謀于桑下。齊桓既卒，知孝公不可恃故。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姜氏，重耳妻，恐孝公怒其去，故殺妾以滅口。疏及齐至杀之。正義曰：晉語云：“齊侯妻之，甚善焉，有馬二十乘。將死於齊而已，曰：民生安樂，孰知其他。桓公卒，孝公即位，諸侯叛齊。子犯知齊之不可以動，而知文公之安齊，有終焉之心，欲行而患之，與從者謀於桑下。蠶妾在焉，莫知其在也。妾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公子曰：“無之。”姜曰：“行也，懷與安實敗名。”公子不可。,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
5、子犯。無去志，故怒。敗，必邁反。醒，星頂反。疏醒以戈逐子犯。正義曰：晉語云：“逐子犯，曰：若無所濟，吾食舅氏肉，其知饜乎？舅犯走且對曰：若無所濟，吾未知死所，誰能與豺狼争食？若克有成，公子無亦晉之柔嘉是以甘食，偃之肉腥臊，將焉用之？遂行。”,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浴，薄而觀之。薄，廹也。駢脅，合幹。共，音恭。聞其駢脅，絶句。駢，薄賢反。脅，許業反。說文云：“駢，脅并也。”廣雅云：“脅幹谓之肋。”通俗云：“腋下謂之脅。”欲觀，如字，絶句。一讀至祼字絶句。祼，力果反，又户化反。浴，音欲。薄，如字。國語注：“薄，簾也。”幹，古旦反。疏及曹至观之。正義曰：斷“其祼”以上為句。裸謂赤體無衣也。
6、駢脅非裸不見，故欲觀其裸，伺其浴乃逼廹以觀之。晉語云：“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狀，止其舍，諜其將浴，設微薄而觀之。”孔晁云：“諜，候也。微，蔽也。”注“薄，迫也。駢脅，合幹”。正義曰：薄者，逼近之意，故為迫也。說文云：“駢脅，并幹也。”“肋，脅骨也。”廣雅云：“脅幹謂之肋。”孔晁云：“聞公子脅幹是一骨，故欲觀之。”通俗文曰：“腋下謂之脅。”如此諸說，則脅是腋下之名，其骨謂之肋；幹，是肋之别名。駢訓比也，骨相比迫若一骨然。,僖負羇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以相，若遂以為傅相羇，紀宜反。相，息亮反。下及注同。夫子必反其國，反其國必得志于諸侯，得志于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貳
7、焉？”自貳，自别異於曹。盍，戸臘反。蚤，音早。别，彼列反。乃饋盤飧，寘璧焉。臣無竟外之交，故用盤藏璧飱中，不欲令人見。饋，其貴反，遺也。飧，音孫，說文云“餔也”，字林云“水澆飯也”。寘，之豉反。竟，音境。令，力呈反。,公子受飧、反璧。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乘。贈，送也。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啓，疏天之所启。正義曰：啓，開也。凡是天開道者，非人所能及，欲令鄭伯禮之。人弗及也。啓，開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疏天其或者。 正義曰：天意不可必知，故言或者，謂天意或當然也。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蕃，息也。蕃，音煩。注同。疏男女至不蕃。正義曰：禮取妻不取同姓，辟違
8、禮而取，故其生子不能蕃息昌盛也。晉語曰：“同姓不婚，懼不殖也。”又曰：“異姓則異徳，異徳則異類，異類雖近，男女相及以生民也；同姓則同徳，同徳則同心，同心則同志，同志雖逺，男女不相及，畏黷故也。黷則生怨，怨亂育災，災育滅姓。是故取辟同姓，畏亂災也。”周禮不得取同姓，彼遂演説其意耳，未必取同姓者皆滅姓也。,晉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犬戎狐姬之子，故曰姬出。離外之患，出奔在外。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啓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國語：“狐偃、趙衰、賈佗三人皆卿才。”從，如字，一音才用反。疏注“国语至卿才”。正義曰：晉語云：“僖負羇言於曹伯曰：晉公子生十七年而亡，卿才三人從之，可謂賢乎。”
9、“宋公孫固言於襄公曰：晉公子好善不厭，父事狐偃，師事趙衰，而長事賈佗。此三人者實左右之，公子居則下之，動則諮焉。”僖負羇言有卿才，公孫固説其名氏，知是一物，故并引之。晉鄭同儕，儕，等也。儕，士皆反。其過子弟，固將禮焉，况天之所啓乎！”弗聽。,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穀。”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舎。若不獲命，三退不得楚止命也。過，王古禾反。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弭，弓末無縁者。櫜以受箭，鞬以受弓。屬，著也。周旋，相追
10、逐也。弭，莫爾反。爾雅云：“弓有緣者謂之弓，無緣者謂之弭。”屬，音燭。注同。櫜，古刀反，受箭器。鞬，九言反，弓衣。緣，悅絹反。,疏注“弭弓”至“逐也”。正義曰：釋器云：“弓，有緣者謂之弓，無緣者謂之弭。”李廵曰：“骨飾兩頭曰弓，不以骨飾兩頭曰弭。”孫炎曰：“緣謂繳束而漆之，弭謂不以繳束,骨飾兩頭者也。”二説雖反，俱以弭為弓末也。詩云“載櫜弓矢”，則弓矢所藏俱名櫜也。昭元年傳：“伍舉請垂櫜而入。”注云：“示無弓。”則櫜亦受弓之物。方言云：“弓藏謂之鞬。”此櫜、鞬二物必一弓一矢，以鞬是受弓，故云櫜以受箭，因對文而分之耳。孔晁云：“馬鞭及弓分在兩手，欲辟右帶櫜鞬之文，故云左執。”,子玉請殺之。畏其志
11、大。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志廣而體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肅，敬也。忠而能力。疏广而至能力。正義曰：廣大者失於奢僣，故美其能儉也。文華者失於傲慢，故美其能有禮也。能敬者失於褊急，故美其能寛容也。忠誠者未必有力，故美其能勤也。此四者毎兩事相反而美其能兼有之。晉侯無親，外内惡之。晉侯，惠公也。惡，烏路反。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懷嬴與焉。懷嬴，子圉妻。子圉諡懷公，故號為懷嬴。咎，其九反。與焉，音預。奉匜沃盥，既而揮之。匜，沃盥器也。揮，湔也。奉，芳勇反。匜，以支反，一音以紙反。説文云：“似羮魁，柄中有道可注水。
12、”盥，古緩反。揮，許韋反。湔，音薦，又音贊，一音箭，又音牋。疏注“匜沃”至“湔也”。正義曰：説文云：“匜，似羮魁，柄中有道可以注水。”“盥，澡手也。從水臨皿。”然則匜者盛水器也，盥謂洗手也，沃謂澆水也。懷嬴奉匜盛水為公子澆水，令公子洗手。既而以濕手揮之，使水湔汚其衣，故云“揮，湔也。”,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匹，敵也。公子懼，降服而囚。去上服，自拘囚以謝之。去，起吕反。拘，音俱。疏注“去上”至“谢之”。正義曰：晉語説此事云：“公子欲辭，司空季子、子犯、子餘勸取之。乃歸女而納幣，且逆。”孔晁云：“歸懷嬴更以貴妾禮迎之也。”服云：“申意於楚子，伸於知己；降服於懷嬴，屈於不知己。”他日，公
13、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有文辭也。衰，初危反。下同。請使衰從。”公子賦河水，河水，逸詩。義取河水朝宗于海，海喻秦。公賦六月。六月，詩小雅，道尹吉甫佐宣王征伐，喻公子還晉，必能匡王國。古者禮會，因古詩以見意，故言“賦詩斷章”也。其全稱詩篇者，多取首章之義。他皆放此。見，賢遍反。斷，端緩反。,疏注“六月”至“放此”。正義曰：杜言全引詩篇者多取首章之義，劉炫規過云：“案春秋賦詩，有雖舉篇名不取首章之義者，故襄二十七年公孫段賦桑扈，趙孟曰匪交匪敖，乃是卒章。又昭元年云：令尹賦大明之首章。既特言首章，明知舉篇名者不是首章。今刪定。”知不然者，以文四年賦湛露云：“天子當陽。”又文十三年文子賦四月，
14、是皆取首章。若取餘章者，傳皆指言其事，則賦載馳之四章、綠衣之卒章是也。所以令尹特言大明首章者，令尹意特取首章明徳，故傳指言首章，與餘别也。杜言“多取首章”，言“多”則非是總皆如此。劉以春秋賦詩有不取首章以規杜氏，非也。,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級而辭焉。下階一級辭公子稽首。級，音急。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詩首章言“匡王國”，次章言“佐天子”，故趙衰因通言之，為明年秦伯納之張本。,晋公子重耳遭遇骊姬之乱的时候，晋都城的人到蒲城讨伐他。蒲城的人要抵抗，重耳不同意。他说：“依恃国君父亲的赐予，然后才享受生活的福禄，因此才得到人，有了人却去抵抗，罪过没有比这
15、更大的了。我应该出逃。”于是出逃到狄。跟从重耳的有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和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获得廧咎如的两个女子，叔隗和季隗。狄人把她们给重耳。重耳娶季隗，把叔隗给赵衰作妻子，生了赵盾。 重耳计划到齐国去，对季隗说：“等我二十五年，如果到时我不回来然后你再嫁。”季隗回答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再二十五年然后嫁，那么就行将入土了。请让我等你。”重耳在狄呆了十二年，然后出行。,经过卫，卫文公不礼遇重耳。重耳出到五鹿，向农民讨食。农民给他土块。公子生气，要鞭打他。子犯说：“这是上天的赏赐啊！”稽首接受土块放到车上。 到了齐国，齐桓公把女儿嫁给重耳。有二十辆车马。重耳安于齐。跟从的人认为不可以
16、，计划出行，在桑树下谋划。养蚕的奴婢在树上，把这件事告诉姜氏。姜氏把奴婢杀了，然后对公子说：“你有四方之志，那个听到的人我已经把她杀了。”公子说：“没这件事。”姜氏说：“走吧！怀念和安逸最是败坏功名。”公子不同意。姜氏和子犯谋划，让他喝醉了然后载走。重耳醒来，拿着戈追子犯。,到了曹国，曹共公听说重耳胁骨连成一块，想要看他的裸体。重耳洗澡时，曹共公迫近重耳看他。僖负羁的妻子说：“我看晋国公子的从者，都足以相佐国家，如果用他们来相佐，那个公子一定能回到他的国家。回到他的国家后，一定会在诸侯中称霸。在诸侯中称霸然后诛讨无礼的国家，曹国是第一个。你何不趁早自己区别于他们。”僖负羁于是赠送一盘食物给重耳
17、，把璧放在食物里面。公子接受食物，把玉退回。 到了宋国。宋襄公赠送给重耳二十辆车马。,到了郑国，郑文公也不礼遇重耳。叔詹进谏说：“我听说，上天要为他开启道路的，别人不能赶及他。晋公子在这方面有三种迹象，上天或者要立他，您应该礼遇他。男女同姓结婚，他们生殖的后代不能蕃盛。晋公子是狐姬所生，但却活到现在。这是第一。蒙受在外的患难，上天不让晋国安定，大概打算为他开启道路。这是第二。有三个士人，才能足以在他人之上，而跟从公子。这是第三。晋国与郑国地位同等，晋国过往子弟，本来就应该礼遇他们，何况是上天所要开启的呢？”郑文公不听他。,到了楚国，楚王晏享重耳，说：“公子如果回到晋国，那么拿什么报答我？”重耳
18、回答说：“男女人口、玉石丝帛，你自己拥有；羽毛、象牙、皮革，是楚国出产的。那些流到晋国的，是你剩下的。我拿什么报答你？”楚王说：“即使如此，你拿什么报答我？”重耳回答说：“如果凭借你的威灵而能回到晋国，晋国和楚国军事演习而在中原相遇的时候，当退避你三舍之地，如果还没得到您的恩赐，当左手执马鞭和弓，右边挎着盛弓箭的櫜和鞬，来和您周旋。”子玉请求杀重耳，楚王说：“晋公子志向远而又行为收敛，有文华而又有礼，他的从者敬肃而又宽厚，忠诚而且能出力。晋侯没有亲近的人，国内外都厌恶他。我听说姬姓中，唐叔的后代该是最后衰弱的，该是因为公子的缘故吧！上天将扶助他，谁能废除他。违背上天一定有大祸。”于是把他送到秦国。,秦伯给重耳五个女子，怀嬴在其中。怀嬴捧着匜浇水让重耳洗手，重耳洗完手把水甩到怀嬴身上。怀嬴生气地说：“秦晋地位相当，凭什么认为我低下？”公子害怕，脱下上服，自拘囚。另一天，秦穆公晏请重耳，子犯说：“我不如赵衰有文辞，请让赵衰跟从。”公子赋河水，秦伯赋六月。赵衰说：“重耳拜谢秦伯的命赐。”公子下阶拜，行稽首礼。秦伯下一级阶而辞受。赵衰说：“您赋辅佐天子的诗来命赐重耳，重耳敢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