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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换季 彭梦粒（“华东师大杯”第十七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注：本文为获奖者复赛现场创作作品 凌晨的时候，气温降到了零下，但没有下雪。 微来裹着毛毯坐在落地窗前，手里捧着一杯热巧克力。房间 里暖气开得很足， CD 机里放着恰克与飞鸟，恋人是酒红色的 。 下一首将会是东京铁塔，微来不喜欢那首歌，但她懒得换， 暖气与热巧克力让人昏昏欲睡。 窗外是质感冰冷的寒夜，昏暗沉寂， 辽阔深邃， 茫茫没有尽 头。现在已经是二月中旬，寒冷依旧肃杀。这个冬天未免也拖得 太长了一些。 微来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她什么也不做，仅仅是睡不着。 她开着电视，荧幕里的画面从电视剧变到电影，从电影变到访谈， 从访谈变
2、到晚间新闻，然后依次轮回，接下来应该是天气预报。 微来什么也不想看， 但她需要一些声音来挽救这房间里令人窒息 的寂静， 那寂静几乎快要透过皮肤渗入她的身体，但她仍感到某 一部分缺失般的空荡。 两天之前，她和昼木分手。 起因不算复杂， 相恋三年的男友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 的机会， 打电话来试探她的态度，而被抛弃的感受难以抑制地涌 现在了微来的心中。 “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我怎么没有为 你着想，可你为我想过吗？” 争执，互揭伤疤，不欢而散，分手。 事物的发展终有其定数，有些事一旦发生， 便难以挽回。 昼 木拨去那通电话的时候，心里的确是犹豫的，他舍不得微来，留 学的机会再怎么诱人， 柔软又
3、温热的爱情终归在这颗年轻的心中 占有足够重要的地位。 可电话接通之后的时间里，微来的不理解 与指责让他的耐心消失殆尽，离开就离开吧， 脑中的怒气化为了 这样一个念头。微来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疏离，她感到慌乱，并 且痛苦。于是她说：“分手吧，我们。”语气里掺杂着非常微弱 的祈盼被拒绝的挽留。 但那边的昼木也只是愣了愣： “好，分手。” 冬天是一个怎样的季节呢。渺茫的，缄默的，敏感的，柔软 的，深刻的，刺骨的，漫长的，晦暗的，空无一物的。对于微来 来说，它令人感到疼痛，并且太过于难熬了。 按时间来算， 现在理应已是春天。 但这漫长拖沓的冬夜盘踞 在微来的四周从不曾离去。她感到后悔，可这毫无用处。她想
4、等 到熬过这个冬天， 春天到来时她就能愈合，但这个寒冷彻骨的冬 天，始终停留。 人生中的冬天，没有半点微光的漆黑深海， 难以填补的空洞， 灰白破碎的天空。 微来用毛毯紧紧裹住自己，低下了头。 电视机里嘈杂的广告过去，开始播放天气预报。 女主播化着 精致而不留痕迹的妆，笑容甜美温柔。时针指向十二点整。 微来眼神放空看着电视屏幕。窗外依旧没有下雪， 但寒冷已 经结出了一层淡蓝色雾气，城市显得安静而瑟瑟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 微来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灰色的老式 电话，没有来电显现，但微来就如有预感般，鬼使神差地接了起 来。 “喂？” “微来。”如同一声温柔的叹息， 昼木的声音重新降临耳膜， 让微
5、来几乎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电视机里女主播的脸开始变得模糊，“在低温持续一周后， 我国北部地区终于迎来了气温的回升”女主播依旧微笑着， 对千千万万台电视机前发生的故事毫不知情。微来控制不住眼泪 拼命涌出来。 “微来，我想我错了。抱歉，我没有办法离开你。在这个世 界上，我最珍爱的就是你。” 微来死死捂住了嘴。 “连日来控制我国西部地区与北部地区的寒潮终于消 退，之后的气温将不断回升，西北地区将出现大面积的回暖” 女主播还在说个不停。 “微来，别离开我好不好，”昼木的声音深情而和缓，“我 爱你。” 微来再也抑制不住，哭出声来。 世间万物生长发展结果终有其定律。一处烈风一处雨， 一处 寒雪一处晴， 人生的冬天即使漫长难熬，但人们依旧始终坚守春 天必会来到的信念。 因为季节的变换如同既定结局，保持在冬夜 中生存的信念， 便一定能得到在春日里绚烂的结果。这是上天赋 予人的恩赐，也是美好事物存在于人心的依托。 “我也爱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微来哽咽着说。 “绝对不会了。”昼木承诺。气温开始回升了不是吗，女主 播也这么说。 这个春天或许来得太过缓慢，太过虚弱。 但它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