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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程度副词名词”结构的认知理据及其修辞价值?酃丶?词 “程度副词+名词”结构；认知理据；修辞价值 现代社会中，“非常中国”之类的“程度副词+名词”结构已司空见惯，但这绝非是时下才有的一种新潮，至少在曹雪芹的笔下可以找到近似的用法。红楼梦第39回村姥姥是信口开河，情哥哥偏寻根究底中有这样一段对话：宝玉道：“太太屋里的彩霞，是个老实人。”探春道：“可不是，外头老实，心里可有数儿。太太是那么佛爷似的，事情上不留心，他都知道。” 1虽然这种用法究竟始于何时很难断定，但语言运用中这种特殊的言语现象越来越多的存在却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前辈学者们就已经注意到这种现象，并从不同角度做
2、出了合理的解释。本文试图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来阐释“程度副词+名词”结构的存在理据，并从修辞学角度来探讨其在交际表达中的功用和价值，以丰富和深化人们对“程度副词+名词”结构的认识。 一、“程度副词+名词”结构的研究现状 虽然早在1962年邢福义先生就撰文关于副词修饰名词来探讨副词能否修饰名词问题，但真正引起国内外语言学界的广泛注意却是在20世纪90年代。直到现在，语言学界对于这种结构仍有不同的看法。邵敬敏、吴立红总结为三种主要观点，即“词性转变论”、“功能游移论”和“语义量度论”。我们认为还可以加上“语义双向选择论”、“语用修辞论”和“认知阐释论”。 综观前人的研究可以发现，
3、早期的研究侧重于这种结构在语法上能否接受的问题，主要从语法功能角度做出解释。如胡明扬认为：“副词很强制改变了名词的功能和意义，使其临时获得了形容词的功能。” 2张伯江认为：“副+名现象正是名词的功能游移所致”。3后来的学者开始注意到了语义特征问题，如张谊生认为：“现代汉语中的相当一部分名词性短语的语义中包含或蕴涵着一定幅度的量度义，而且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部分名词还可以临时获得量度义。所以，这些具有量度义的名词可以接受程度副词的修饰。” 4储泽祥、刘街生认为：“在形成名词的本质意义时，许多细节被概括掉在具体运用该名词时，被概括掉的细节要重新返回。而细节体现的是名词的性质，性质就有程度的差异，就
4、可以用程度副词把它表现出来。” 5邵敬敏、吴立红认为：“对于副+名组合的解释，既不能单纯归结于副词，也不只是名词的原因，而是两个相组合词语的语义双向选择的结果。换言之，不仅要考虑两个词语各自的语义特征，还要考虑它们之间的选择关系以及语义指向的途径。” 6另外，还有学者试图从语用修辞的角度做出解释。如罗湘英认为：“程度副词+名词是一种转品修辞艺术”。7邱凌认为：“程度副词+名词是一种潜语言的显性化现象”。8 近年来，随着认知语言学的发展，也有不少学者开始运用认知理论来重新审视“程度副词+名词”结构。如胡学文认为：“在语言的实际使用中，为了达到某种特定的（比如新颖、经济或模糊的）语用效果，说话者可
5、以用某个名词本身来转指该名词所包含的世界知识的某个意象或某些意象的组合，这种意象的转指是词类转用的心理认知理据。” 9刘茁认为：“标记论理论对名形转品现象具有很强的解释力”。10 二、“程度副词+名词”结构的认知理据 （一）关于程度副词 现代汉语的程度副词在句中主要充当状语,有时还充当补语（如：好得很），表示不同性状的不同程度。关于程度副词的研究，王力先生根据有无比较对象最先提出了把程度副词分为相对程度副词和绝对程度副词的思想11。后来，张桂宾先生设定了五个鉴定句式，根据有无比较对象和程度量级的差异，明确地把程度副词分成了相对程度副词和绝对程度副词两大类12，韩容洙称之为“比较程度副词”和“单
6、纯程度副词”13，徐建宏则从对外汉语教学的角度把程度副词分为“最”系、“更”系、“比较”系、“稍微”系、“太”系、“极”系、“很”系和“有点”系八个小类。综观学者们的研究不难发现，他们已经注意到在研究中使用细分概念的方法，详见下表：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中概念的形成归根结底是一种认知现象，概念是对事物认知的结果，“一个概念的成员是由相互重叠的属性网络联系在一起的，并没有全部成员都有的属性。” 14也就是说，概念的典型成员和非典型成员之间具有家族相似性，但它们之间相似的程度不一样， 这就为程度副词这一大类概念可以根据不同的标准（如：程度差异）细分出下类小概念提供了认知理据。表1中，相对程度副词和
7、绝对程度副词在量级分布上明显呈现出不对称性：相对程度副词系统中量级分布呈现出以原级为中心的上下对称特点，而绝对程度副词系统中原级处于较低级和次高级之间，量级分布上向上偏移。这是因为相对程度副词有客观比较对象，很容易在客观比较中建立以原级为核心的量级对称关系，而绝对程度副词没有客观比较对象，仅仅基于主观评价标准，这样就极有可能导致量级向上偏移，夸大自己的主观情感。因此，能够进入“程度副词+名词”结构槽的副词一般是表示程度深的高量级副词15，杨永林称之为表示程度的强势语116。 （二）关于名词 通过“程度副词+名词”结构研究现状的分析，我们已经知道，“词性转变论”、“功能游移论”和“语义量度论”都
8、是从名词出发，或强调名词功能和意义的被迫改变，或强调名词本身就具有词性转变的基础，或强调名词自身具备功能改变的内在因素。也有学者从修辞学角度称之为“转品格”，强调是名词具有的潜在语法功能和意义在特定的交际环境中实现了显性化。但不管强调哪一方面，都承认名词的功能和意义的确发生了改变。而认知语言学认为，只是名词某一或某些方面的功能和意义在特定的认知语境中得到了突显而已，并没有发生从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改变。 认知语言学认为，词语的意义是有词的概念和这一概念所涵盖的所有“百科知识”共同组成的，在“程度副词+名词”结构中的名词概念也不例外。一般认为，指称人和事物是名词的典型意义和功能，一个概念的“典
9、型成员或无标记项具有认知上的显著性（salience）,它们最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在信息处理中最容易被储存和提取。” 17但在特定的语言使用场合下，非典型成员就会因更重要的语用需要得以突显。在“程度副词+名词”结构中，是用某一名词转指该名词所涵盖的“百科知识”意象组合，而非指称人或事物本身，所以该名词的联想意义和陈述功能能够在程度副词的作用下从背景中突显出来。这就是说，“某些名词之所以能够进入这一结构，是因为在语言使用中获得了特定的属性意义或特定的社会文化内涵，而且这些特定的属性意义或社会文化内涵所构成的意象或意象组合又能因特定的认知语用需要，在一定的语言使用情境下被该名词所转指。” 939 （三）关于“程度副词+名词”结构 要想对“程度副词+名词”结构做出全面合理的解释，揭示其背后隐藏的特有规律，我们必须将有关程度副词的研究和有关名词的研究结合起来，坚持语义双向选择的原则，并结合特定的认知语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