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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页 住在我生命中的母爱 特征码 IHhJnWbpHASugfUhtTkN * 住在我生命中的母爱 五叔的儿子和儿媳回家，手里抱着刚刚满月的侄女。五 叔脸上乐开了花，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准备为那个刚来人间一 个月的嫦娥摆满月酒。通话间，五叔还用激动的语气一再嘱托 我，叫我带上毛笔墨汁抽空余时间赶回家，书写他认为上好的 对联，增添喜庆气氛。 因是周末，那时的我还躺在床上看书。我一手拿书本， 一手拿手机，静静地倾听五叔不连贯地倾述。我匆匆起床，抹 了一把脸，便骑上那辆黄色的摩托车往村庄里赶。 就在弟弟一家人赶回村庄一天之后，我应五叔要求也钻进 了村庄。六十多岁的父母还住在那个村庄中，父母住村头
2、，五 叔住村尾，他们都在自家房屋前的竹园下，过着我眼中波澜不 兴的平静生活。进了村庄，到得家门口，我踩了刹车。从车上 跳下来后，我解开绑在后面车架上为父母购买的些许廉价饮料， 第 2 页 提在手上，并沿着那条泛着青光的石板小路往二十多米开外的 家里走去。 房屋前的厨房门是开着的，黑色屋顶，飘出淡淡的袅袅青 烟，缭绕在浓密的竹叶间，久久不愿离去。那是我熟悉的且时 常出现在我梦中的味道，那一刻，心底里不由得泛出满满的温 馨。打老远，我看见了母亲，她站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正向 我张望。母亲的头上，笼罩着浓密的竹叶，那青翠的绿色，将 母亲灰白的头发映衬得格外醒目，十分强烈地震撼着我的心灵。 母亲看见我
3、，脸上浮现出动人的笑容。那温馨笑容，在我 眼前，就像湖面上激起的动荡涟漪，带着我的心圈圈荡漾开去。 温暖的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将母亲的笑容装扮得格 外明朗。但那份清晰而明朗的笑容，此刻却将我的内心完全搅 乱，五味杂陈。 “他爹，你看，孩子今天回家了！”母亲一边用轻柔的语 气告诉父亲，一边伸出青筋突兀的双手接过我手上提着的饮料。 母亲脸上很是满足，说话的语气却是温婉平和。但即使这样， 我也可从母亲满足的表情和平和的语调中，领受到母亲内心中 的喜悦。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似阳光般灿烂，若小 第 3 页 溪般潺湲，同绸丝样缠绵。站在母亲面前，只在片刻间，我就 被那种喜悦严严实实地包裹。
4、 “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 ，我 的心中不由得冒出这样的诗句来。 “孩子，回家就回家，不必要买那么多东西！母亲现在 什么都不缺，你就别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费钱。你看，你孩子 还要读书，要的是钱用。 ”母亲放下饮料站在我的面前一本正经 地说。听到母亲口中的言辞，我的心中涌出酸楚。这就是我的 母亲，一生只求为儿女付出而不图儿女回报的母亲。 我呆呆地站在母亲旁边，什么都没说。我的面前，一边摆 着那只花掉几十块钱的廉价饮料，一边摆着母亲对儿女的厚重 情意。很明显，我内心中那架情感的天平，已经完全倒向母亲 一边。极其不对称的现实，让我心里不由得愧疚起来，热泪不 知觉地涌进眼眶。为了不让母亲发觉，我悄悄背
5、转身。身后， 母亲还在述说，我却什么都没有听清。 诗经中“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一句，着实感动了我 很长一段时间。记得我和妻子结婚一周后的漫长时间里，我们 都是在苦难中渡过的。那段时间，也着实苦了我的母亲。 新婚不久，我和妻子就不幸遭遇车祸。那情景，虽过去 第 4 页 十多年时间了，仍能十分清晰地记得其中的细节。妻子坐副驾 驶位置，我坐在妻子后排。汽车撞向路边那棵大树的瞬间，挡 风玻璃就完全被砸碎在驾驶台上。我那还靠在座位上熟睡的妻 子，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脸就迎上细碎的玻璃残渣。 我扑过去把妻子拉起来，我眼前出现的场景惨不忍睹。妻子原 本圆润的脸蛋完完全全玻璃渣划开，长长的伤口外裂，白
6、色的 肌肉外翻。片刻，殷红的鲜血汩汩外流。我抱起软绵绵的妻子， 截停路过的一辆轿车，驶往县城- 黑心司机出事后，远走他乡，至今毫无音讯。我不想把 这叫人哀伤的事情告诉给我的母亲，以免她为我担心。可结婚 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我身无分文别无它法，只得托人给母亲 带信，向她求助。 漫长的两天时间过去，母亲从家里赶到县城。出现在我眼 前的母亲，穿着一件已经褪掉颜色的棉衣和一件大姨送给她的 长裤，满是茧子伤痕累累的手上，提着一只老母鸡。在那一刻， 我流下了眼泪，我开始讨厌自己，讨厌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 一个硬硬朗朗的七尺汉子，竟然要那样孱弱朴素的母亲作为自 己的靠山。 母亲看见我，径直朝我走来，那原本清
7、澈的眼睛，已经布 第 5 页 满血丝。看来，这两天母亲极端难受，为了我的事一定备受煎 熬。母亲走至床前，掀开被单，妻子缠满绷带的脸和那件结满 血痂的棉衣呈现在眼前。母亲双手捂住她的眼睛，晶莹的泪水 无声地从指缝间流出。母亲一直在县城医院照看妻子两个月时 间。 出院时，所有医药费都是母亲结的，共花掉人民币 3500 多元。别小看这个数字，在十多年前，在我所居住的那个村庄， 那是一个家庭将近两年的纯收入。之后的三年时间里，母亲一 直和父亲在家做他们的篾匠手艺，变卖成型的竹器，为我偿还 她亲手从大叔大妈们手中借来的债务。 “慈母爱子，非为报也” ，汉代刘安早在几千年前就为我 的母亲写下这句颂词。的确是这样的，母亲她给予我的实在很 多，出车祸后的几年时间内，我们生活所需一切物质皆由她提 供，且每周五按时送达。我的生命中，母亲的爱就这样完完全 全住了进来。 “春暖花开，面朝大海， ”这是一种浪漫情怀。为此，我 曾在一个温暖季节去过海边。脚踩着松软的细细沙子，目睹辽 阔无垠深邃无比的大海，我被它的博大所陶醉。而在那时刻， 我也想到了我的母亲，她给予我的就是这种大海般博大的慈爱。 第 6 页 那澎湃激烈昂扬的涛声，就是住在我生命里的母爱，它时时刻 刻冲刷着我的心灵 ，成为我今生最难以表达的情绪。 *